桐生凛

（明日方舟/博士中心）关于突然发现自己是Omega这件小事（13）

*约稿产物，感谢@玉木森之介 妈咪

*喀兰组回合，兄弟扯头花现场

*博士在另外的频道所以不算修罗场

　　“……你说什么？老哥要见博士，然后他还真就去了？”

　　“咚”的、重物猛砸桌面的闷响，以及年轻男子稍嫌沙哑、尚未完全度过变声期的那把烂嗓子。

　　“博士自己认为没问题，其他人不便插手。”另一个更加年长沉稳（或许）的人如此说道，“但我不这么觉得，你应该也是一样，弟……恩希亚。”

　　干员崖心的宿舍内，一名少年正抓着自己凌乱的银色短发、后仰着身体做极度崩溃状。虽然隐藏得很是巧妙，但通过体表那装饰物一般的黑色结晶判断，他不幸罹患矿石病。与一般病人给人的阴沉、虚弱印象不同，罗德岛精神头异常地好的患者可有不少。

　　“老天，谁会觉得这是件好事！”

　　他对坐在圆形茶几对面的青年抱怨道，

　　“当大家以为博士是个Beta时，他们甚至连我都要防着——因为老哥会给罗德岛带来麻烦什么的，嘻、我就直说了吧，也就一半是这样，另一半是他不知怎的非要点名博士陪他。现在博士是Omega，反而没人阻拦他们见面了，真是活见鬼，简直、简直……”

　　少年本想说“简直是自投罗网”，又觉得不对，搞得像是喊打喊杀一样，那“羊入虎口”？好像也有些暴力。

　　“一句比较粗俗直白的民间歇后语——肉包打狗。”

　　甩了甩蓬松的斑纹长尾，青年咽下口中的茶水。他的样貌与少年颇有些相似，只是留着与毛发一般蓬松的银色鬈发，空灵的灰眸静静地凝视着屋内的一角，好像能穿透墙壁看到些什么似的。

　　“呃……这样是不是不太……”

　　与青年不同，崖心姑且还保留着对兄长的敬畏之心。一想到那张苍白俊美的威严面容，就有些打怵。

　　“那个人屏退了所有下属和随从，现在正和博士单独会面呢。”

　　喀兰圣子不咸不淡地补充道。

　　“……说得太好了！特别贴切！”

　　少年又想捶桌子了。诚然博士有他自己的考量，他的兄长也不可能真的有什么越距举动，但根植于Alpha血脉中的本能难以抑制，单是意识到自己看中的对象与另一名Alpha独处一室这个事实，就让他焦躁不安。耳朵上的绒毛根根炸起，时不时不安地抖动一下，浓烈的青草气味渐渐渗出。

　　有言云，偏见会产生出更多的偏见。

　　“我就说肯定不对！向我家提出联姻的婚书一年到头能有三尺厚，结果老哥每次都问我有没有看中的——他自个儿怎么不考虑呢？”

　　没准他看不上端庄的大家小姐，就对势均力敌的对手感兴趣。

　　茅塞顿开，年少的菲林好一番捶胸顿足。只觉得情场套路深。自家人不坑自家人的漂亮话，就像浸淫商界多年的老油条的发际线一样不堪一击。

　　“噗、咳，”初雪清了清嗓子，努力按住了上扬的嘴角，追问道，“他催你结婚？”语气中难免带有一丝厌恶，恩希亚年纪尚轻，连他的价值都要利用么……

　　“倒也没有，只是偶尔问我。”

　　大男孩挠了挠头，他正处在由少年过渡到青年的年龄，对此很是在意、又难掩窘迫。

　　“然后你一定是一概回答没有啰。”

　　“那是当然。”

　　他毫不犹豫地挺胸抬头，像在对谁宣誓似地大声道，

　　“我的病又不是一年两年能治好的，就不要拖累那些大家小姐了！再说、即使幸运地恢复了，我也只会追求喜欢的对象！”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佯装不知地问他喜欢谁了……反正罗德岛最近最爆炸的新闻已经昭示了一切。

　　与万事自由、随便单身还是结婚都无所谓的Beta不同，一名Omega的选择面极窄，生理上的特殊使他们很难保持独身。

　　虽然随着科技的发展，一辈子都使用抑制剂也并非不可能，不断有效果更强、副作用更小的药剂被发明出来。但找一个Alpha随便咬一口或者上一次床明显更方便，而且后者不会损害自己的身体，就算是独身主义的Omega也无法拒绝这一点。

　　明里暗里对那个人有所企图的家伙足可以从舰船甲板的一头排到另一头再转过好几个弯，只是没那个胆量表达。

　　博士很明显对这方面毫无兴趣，情情爱爱对他而言还不如战斗录像看着有趣。

　　但现在不同，最正当的理由出现了——博士本人也有这个需要。于是多了不少有事没事就往博士办公室跑的闲散人员，逼得阿米亚不得不用稚嫩的肩膀担负起新的责任，把朝向博士的火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

　　“是是、我支持你。”

　　比起恩希欧迪斯，还是恩希亚和博士一起更令人放心。他不是说自己要控制博士还是怎样，只是他身不由己，若是无法自己亲身保护那个人的话，起码要为他甄选良人。

　　连自己的行踪都不能泄露，只能秘密在外行动的所谓圣子，有什么资格谈论这些呢，徒增笑柄罢了。

　　所以还不如全力帮助恩希亚，这孩子的秉性可比他长兄好得多。那个人会被少年的赤诚与热情围绕，脸上始终会有笑容绽放，谢拉格万年不化的积雪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冷太冷了。

　　「我说呐，你这样就可以了吗。」

　　耳畔，似乎回荡着无比温柔亲切、但却无奈而慈爱的语声。

　　虽然、一时间没有明白是谁在叹息，但是、他的回答早就确定了，如今也不会改变。

　　“不行，我坐不住了！哥哥你暂时不方便露面，我去做老哥的对手！”

　　“嗯，这样就好。”

　　久久凝视着一溜烟扬长而去的少年矫健的背影，青年再度轻缓而坚定地点头。

　　「……真是个傻孩子啊。」

　　“说得真过分，但不得不说很贴切，或许只有像恩希亚那样的孩子，才能抓住未来的希望吧。”

　　「不、说得是你哦。不过，你们两个、不、三个，可能都是傻透了的孩子吧。」

　　……

　　博士打开门时，那个男人正对他微笑。那是个一眼望去不讨人喜欢、也不怎么惹人厌的家伙，虽有英俊的脸蛋、但眉宇之间的锋锐之气只让人觉得危险。

　　空荡荡的、冷色调的会客室内只有对方一个人，其他隶属于喀兰贸易的干员则并不在这里。

　　真奇怪，博士想，他原以为一定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来见见他们的老板的。

　　“希瓦艾什先生？”

　　“早上好，盟友。希望我没给你带来太多麻烦。”

　　他从容地点点头，并没有为博士那明显生疏的表现而惊讶。这等级别的人物通常都有自己的情报源，想必起码关于自己失忆的事他是晓得的。

　　“不、您多虑了。”

　　虽然眼下是挺麻烦的，但没必要讲给客人听。不管他做什么，凯尔希都总是老大不乐意，但去他的吧，他才不管那个臭脸老处男（恶意猜测）。这几天信息素波动也较为平稳，不至于出丑。

　　“那就好——可我听说您最近很忙？”

　　当然忙，罗德岛上没有一天是不忙的。但用脚趾想都知道他不是在关心自己的工作或者单纯地嘘寒问暖什么的。这位大军阀似乎在暗示着什么，或者压根就是明示？

　　“起码与同盟组织会面的时间还是有的。”

　　博士谨慎地答道。莫名地、他不太想对这位盟友敞开心扉，明明是一奶同胞的兄弟，长相也有些相似，但恩希欧迪斯跟崖心初雪他们可真是一点也不一样。

　　喀兰之主是危险的，尽管外表颇为和善。虽然才是“第一次见面”，博士却已从心底里这么觉得。

　　“看起来的确如此，”恩希欧迪斯并不在意地耸耸肩，“请您放松点如何，我今天的来意并非源于公事，与喀兰贸易也并没有密切的关系……嗯、或许不能这么说，也许是有关系的，但那不会有什么问题，即使有，也会被最快地解决掉。”

　　真是拐弯抹角的说法，但博士很擅长这个。所谓“聪明人”的说话方法，就是用大量的无用信息淹没自己想要表达的真意，非得让对方拿着铁锹挖掘才够本。

　　男人的坐姿很放松，他把后背交给柔软舒适的工学椅背，两腿自然地交叠着，因为室内光线的缘故显得异常晦暗的狭长眸子直视着交谈的对象。这可能是他不自觉的习惯——占据高地并给予对方一定的心理压力，博士能感觉到那能把人刺透般的视线，把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次又一次，令人全身发毛。

　　但恩希欧迪斯先摆出了轻松的姿态，自己也不能示人以弱。于是，博士也轻缓地呼出一口气，垮下了挺直的脊梁。他的身体素质不比那些战斗干员，却往往要亲临一线指挥作战，因此要穿戴比他们更多的装备来适应环境，久而久之，后背便有些不堪重负，偶尔驼驼背、伸伸懒腰才舒服些。

　　“您这么说，倒是令我有些惊讶。”

　　博士拿起临光泡好的热茶，捧在手心里喝了一口。

　　“我知道罗德岛和喀兰贸易的交接通常由我和您来直接促成，但说起私事来、我就一头雾水了。”

　　“啊、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出口的话题。一是来探望恩希亚——”

　　这倒是很正常，但看望弟弟而已、罗德岛的其他人也不至于那么冷酷无情，不必特地通过博士这个中间人引见吧。

　　见博士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银灰继续道：

　　“二就是为了你。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是作为喀兰贸易的董事长，而是作为你的干员、SilverA……”

　　“老哥！你来啦！天哪我太高兴了！”

　　本就没有锁着（也不可能上锁）的办公室门被“咣当”地一下打开了。不、或者用“踹开”更为合适？不知是与这扇在罗德岛内难得的实木门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怜的它被来人撞到了墙壁上又反弹了回来，合页晃晃悠悠的。

　　只见一道矫健的银色光影一闪而过，扑到了自己对面的老板椅上。

　　“崖心？”

　　话说、虽然知道他是个登山健将，但最近是不是又锻炼得更上一层楼了？这速度已刷新了最高记录吧，至今战斗中从没有这么亮眼的表现。别说是自己了，连作战经验更加丰富的银灰都没有反应过来。

　　“……哦、恩希亚。”

　　男人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之后一切如常地微笑起来，将扑到自己身上的少年扶了起来。

　　“嗨博士，好久不见老哥。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是在谈工作么？”

　　少年露出热切的笑容，被这向日葵般和煦的朝阳所感染，博士也为他感到高兴，他知道这孩子是多么在乎亲情。

　　“并没有，当然。恩希欧迪斯对我说了，他本来就是特地来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