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生凛

（武藏♂x咕哒）剑心如焚（完）

* @一叶定樱  @「深渊.」 活动的第五发

*全文完

*我想表达的，我能表达的，都写出来了，与上章一样，希望大家能了解我想写的究竟是怎样的故事

*短短的连载，但它甚至比我写好感度时更费心力

*我一向的作风是在文中表达一种自己的观点和态度，这篇也不例外。

  立香与武藏确立关系后，意外地并没有什么暧昧的举动，更多的时间，是武藏在模拟训练中练剑、而立香默默地旁观。

  除了二人独处的时间显著增长以外，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差别。即便是对立香心态了如指掌的达芬奇，或是锲而不舍的某几位跟踪狂，也没有看出半点端倪。

  处于青春期、本应最渴望亲近的少年尚没有表现出不耐，武藏自己就觉得不太妥当了。但他也只能单挠头。

  虽然最喜欢美少年，但不太擅长和他们交流和相处，说白了就是有色心而无色胆。不，更准确地说，是连色心都没有，只是为了装成风尘老手来耍酷而已。

  在武士之间，同性之爱是相当风雅而值得歌颂的。武藏作为有名的剑士，也不免附庸风雅，在原先的世界，竟然没有一个人怀疑他老练的风流性格是演出来的。

  酒、美食、美人、金钱终究都只是为了掩饰真正的自己、好放松心情的伪装。新免武藏守藤原玄信，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剑鬼罢了，不是斩人鬼，而是迷恋剑术的鬼神。

  杀戮是没有意义的，虚名也不过是副产品，他所追求的，只是剑道的至高境界，“空”的真谛。就算超越了所有人，也还没有满意，不到达那个境界，就只是凡人之技。

  有时候，武藏也恐惧着毫无感情的自己。和三五朋友一起喝酒划拳、把辛苦赚来的钱挥霍一空，本来是人间至乐，自己却好似分成了两副脸孔，表面的武藏狂笑到泪流不止，内里的武藏则冷静地审视着一切，在身体与精神恢复到可以继续练剑的状况时，又命令四肢不知疲倦地运动起来。

  他的心中永远是一片虚无，是填也填不满的空白。

  剑道至诚，唯有诚心正意，才能前行。自己会答应与master交往，大约也是要杜绝前途被阻碍的可能性吧。

  武藏确实被御主所吸引，如果对此视而不见、违背真实想法的话，必定会影响圆融的心境。

  没错，明明知道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自己还是自私地答应了master。御主和从者的感情不会有好结果，也就是说，立香在将来必定会受到伤害。

  有好几次，武藏几乎就要对立香说出“抱歉”了，但他又害怕自己会被讨厌。

  这个笨拙的男子只是战战兢兢地继续练着剑，恪守本分，从来不越距。如果他再动master的身体的话，连他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其实根本不算是交往吧，这个。

  偶尔，也会有这样的疑问。

  但时间，也不容许他琢磨太久了。

  ……

  “我想，我们有必要谈谈，武藏。”

  被一脸严肃的年轻master堵住去路的粉发剑士，努力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怎么了，master？如果指刚才在战斗中出现的纰漏的话，我向你道歉。俗话说覆水难收，这次你就饶过我吧。”

  说罢，他就要径自回自己房间。

  “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

  有些阴沉的少年声音在身后响起，武藏的脚步顿了顿，紧接着更加迅速地向房间走去。

  “……不打算跟我告别吗，武藏，一句道别的致辞都不说？就算不作为恋人，单纯以master和servant的关系，你也不该太沉默吧。”

  因为过度的愕然，武藏一时竟忘记了呼吸。

  他的眼中，只剩少年那平静而端庄、映衬着自身丑陋模样的眼睛。

  新免武藏守藤原玄信是平行世界的来客，而非本世界的宫本武藏，他的存在并不很稳定，而且，在远到跋山涉水也无法触及的彼方，有着他的牵绊。

  剑道的修行绝不能固步自封，光是在道场里挥动木刀，是怎么也到不了高手的境界的。唯有背井离乡、四处游历，在山水与数不清的争斗中提升自己，才能成为有名气的剑豪。再之后，想要再提升，游历的意义便不大了，应当返璞归真，回归自己最初始的位置，达成闭锁的圆形。

  这个世界的佐佐木小次郎，已抓住了那似有若无的空之意境。虽然武藏不会因此产生嫉妒之心，但他对变强的渴望却是与日俱增。他没有询问过小次郎关于“空”的事情，因为每个人的心境与际遇都不同，前人的经验，不能作为后人的参考，尤其是在剑道这样极注重领悟的领域。

  所以，要做的事格外的简单。

  回去，回原先的世界去。

  只要回去，就会有突破；不回去，就是在浪费时间，而且，还会动摇自己坚定的心灵。

  这个没什么悬念的选择，他硬生生地考虑了三个月。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选择做一名纯粹的剑士。抛却个人的感情，只为了剑而活。这对于他自己而言，是无上的欢愉，但，正如他之前所担心的那样，年轻的master，注定会受到伤害了。

  “你、您是怎么……？”

  “因为我喜欢武藏，一直注视着你，所以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看来，已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了。

  “我的御主啊，十分抱……”

  “砰！”

  随着一阵剧痛，武藏下意识低下头去，就看到了少年的脚正叠在自己的脚上，用力碾压着。

  “好疼，master……”

  他也不敢反抗，只是小声地念叨着。

  “不许抱怨！不许道歉！如果不是我下不去手的话，保不准会扇你两巴掌！”

  立香横眉立目地怒视着男子，被气得不轻。

  “你以为我是怎样的人，武藏！是需要他人引导的孩子吗！当初是我先对你表白，我是追求者，现在，我对你的喜欢依然没有褪色，把这称为爱，我自认为不为过。”

  “喜欢和爱是不同的，我爱武藏的话，就希望你高兴，希望你能实现愿望。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对不起我？对于武藏的离去，我从一开始就不打算阻止，只是在等着你跟我告别而已。……对我说句永别，就这么难吗？”

  武藏愣愣地听着立香的一番怒斥，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都不了解这个少年。他处处都为自己着想，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宫本武藏的就是他。

  但是。

  “……立香。”

  “嗯？”

  “我好像、没有我想象之中的那么爱你。”

  从不曾被情欲阻拦过脚步的剑豪，以为那似有若无的好感便是爱情，以为“想要待在对方身边”的想法便是爱到了极致。他以为自己对立香产生了爱情，但他错了。

  那充其量只能算“喜欢”“有好感”而已。

  假如那是爱情，那立香所展露出来的令人颤栗的情感，又是什么呢？

  “御主……立香，我、新免武藏守藤原玄信……”

  现在，要说的只有这一句话了。立香所期待的，大概也是这个吧。

  “……要走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万分感谢，还有……还有……我这一生，都绝不会忘记你！”

  来自平行世界的武藏回归之后，混乱的世界恢复原状，立香等人对于武藏的记忆，也会被修正。在这个时空中，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一名艳丽如天元之花的剑士英勇战斗的身姿。

  “说好了啊，武藏，千万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这短暂的相处。”

  在万千平行世界中，能证明这段爱情存在的，能堂堂正正挺起胸膛来证明它不是没有意义的，就只有剑士本人的记忆了。

  不能忘记，就算粉身碎骨、就算死，也绝对不能忘记！

  很多年以后，武藏也学会了回忆过去，每当安静地坐在廊下，倾听细雨声时，他都会感叹。

  ——啊啊、但是，那个人啊、那个年轻得过分的人类最后的御主。

  ——就算到了最后，还是对武藏报以微笑。

  ——他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

  “Master——今天呢，陪着余吧，你看你看，尼禄祭快要开始了，这是余的庆典吧。所以你要一直在余身边呀。”

  左耳，皇帝那带着缠绵鼻音的声音絮絮叨叨地，那架势，非要得出一个满意的结果才罢休。

  “哎呀，小库，不要乱跑，都说了不要跑，master也来帮忙，小库洗过澡后自己跑了出来，抖得到处都是啦！不要扒着master的裤脚，把我弄湿还不够，现在连master都湿透啦！真是的，一起洗澡吧。”

  右耳，是梅芙那赌气般的声音。视线下移，迷你小库正紧紧抱着自己的小腿，死也绝对不松手的样子。

  “啊？也多少想想自己之前是女人吧，master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浪荡男子！”

  “嗯？这个世界上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就是尼禄皇帝你吧。像个离不开妈妈的小鸡一样缠着御主。”

  “喂喂，你们……”再也不想见到剧场里跑马的“热烈”场景，立香无奈地出口打断了二人可以连绵到时间尽头的争吵，“也多少和睦相处一点吧。”

  “就算余是天才，也有做不到的事。”

  “喂，你，不要因为本女……本王对你好就太任性啦，这是我和这家伙自己的事。”

  “唉……你们随意吧。”

  立香见挣脱不开小库，也放弃了努力，自暴自弃地朝前冲。

  没可能啊，是可以和睦相处的才对。

  哪有吵架的道理！明明你们是……是什么来着？

  一瞬间，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

  你是红色的剑士。

  你是粉色长发的男人。

  纵使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唯有喜欢的是你的事情，仍残留在心灵的角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