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生凛

（fate/all旧剑abo）理智与情感（13）

完结倒计时。

  “你没有资格做王。”

  在他刚刚拔出石中剑时，有人如此质疑道。

  “不，这孩子便是亚瑟·潘德拉贡，尤瑟王的亲生儿子，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做王。”

  美丽的花之魔术师从容地驳斥了不和谐的声音。

  “……是的，他的确有着与我相同的血脉。”

  苹果岛的女主人、同样美丽夺目的摩根勒菲也如此说道。

  于是，他得到了所有人的承认。因他的治国才能卓越、也有着世所罕见的武勇，逐渐地，人民对他的信任也越来越深。

  这样的羁绊，绝不会动摇。这是亚瑟对他所热爱的人民的信心。

  就算有居心不良的人提出“你没有资格做王”，不用亚瑟自己出手，愤怒的人民便会将那人处死吧。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几乎是超负荷运转着自己这架机器，尽量不做出错误的决策，与此同时抵御外来侵略，比方说，远征罗马帝国，又比方说，此次的远征法兰西。

  虽然法兰西早有祸心，但这次是亚瑟先出手的。原因便是骑士高文的死亡，亚瑟王可以容忍兰斯洛特的错误，但其他人无法忍耐，况且，他杀死高文卿，也实在做得太过了。

  而法兰西似乎是要借着庇护他的名义对不列颠不利，那么，仿照对抗罗马帝国的方法，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进攻。

  亚瑟率领着军队，浩浩荡荡奔赴法兰西。

  这时，那封给罗马皇帝的信，才刚刚寄出。

  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什么问题，他会像往常一样大胜而归，迎接他的会是满城的喝彩与格温的拥抱。说起格温来，也是时候放她自由了——待在自己一个omega的身边，她得不到儿孙满堂的幸福，对外就说王后病逝，自己因太过悲痛，发誓不再娶，然后从旁支过继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教他君王之道，做新一任王者。

  前途是这样的明朗而平坦，就算有些许小麻烦，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人生就是这样，往往都、事与愿违。

  “你没有资格做王。”

  那个叛逆者堂堂正正地说道。这一次，又有谁能为他辩解呢？

  ……

  不列颠的民众中，悄然兴起了流言。说是流言，不如说是“谣言”更合适一些。

  “王是omega”，流言是这么说的。正是因为太虚假了，所以像是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口口相传。

  谁都知道，伟大的亚瑟王是不列颠、不，有可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alpha也说不定。他高大英俊、睿智仁慈、武艺高强，就连以战力著称的罗马帝国皇帝都败于他之手，虽然王已经成婚，但不列颠不知有多少待字闺中的omega期盼着他的垂青。

  所以，实在是太荒谬了。普通来讲是根本不会有人相信的，但是，当那个人掀起反逆的旗帜时，这种信心便动摇的。

  叛逆者正是摘下了头盔、以那与亚瑟王一般无二的脸庞示人的莫德雷德。他的父亲是伟大的亚瑟王，母亲是王女摩根，他当然可以算亚瑟王的直系后代，但贵族们并不认可他，亚瑟王有正牌的妻子格尼薇儿，他们早晚都会有子嗣，没有必要让女巫的孩子做继承人。

  而莫德雷德却言之凿凿地披露了一个巨大的秘密：亚瑟王一直以来在人前的形象乃是谎言，他不是强大的alpha，而是没有资格做王的omega。

  这样的所谓“秘密”，自然不能令人信服，戳穿的方式也很简单，让王在公共场合下散发出自己的信息素就是，但却迟迟没有回应。无论是事事关心的宫廷管家凯，还是足智多谋的军师梅林，都没有任何回应。

  长久的沉默之中，可怕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亚瑟王是个omega！

  统治了不列颠数十年之久的骑士的楷模，是个omega！

  静默的惊讶之后，是宛若海浪席卷般的愤怒。

  作为高贵的alpha却被omega统治的愤怒；作为beta，对自身地位的不平；作为人民，被王欺骗的不可置信；作为骑士，对先导者的失望……

  一时间，全国上下产生了不同程度的暴动，声讨声响彻街头巷尾。千千万万个声音，都在呼喊着，让亚瑟王下台，将他推翻，另立新王。这声音，比他们欢呼庆祝亚瑟王的凯旋时更整齐、更响亮。

  站在反抗军顶点的，便是莫德雷德。他毫无疑问有权继承王位，这不是亚瑟愿不愿意的问题，他甚至有权利直接抢夺王位。

  推他到顶峰的，是所有的民众。他们仿似忘记了莫德雷德不端的举止和邪恶的秉性，仿似忘记了亚瑟王给他们带来的和平和富裕，忘记了作为人类的感恩之心，忘记了对神祈祷亚瑟平安无事的虔诚。

  只是呼喊着、一味地呼喊着。

  “……你看看，凯，”银发的梦魔依然微笑着，与她熟识的凯却觉得，她此刻的心情极其糟糕，“为什么呢？为什么只是因为性别，就对我心爱的赤龙恶言相向？”

  凯只好保持沉默，事实上，这个毒舌的宫廷管家有无数的驳斥之语，但面对着千千万万人，就算他再怎么巧舌如簧，也会被一瞬间压倒。

  “明明他什么坏事都没有做，不是吗？是吗，是这样啊，我的阿尔托利斯哟，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太过完美了……”

  抱持着非人类的冷酷，形貌美丽、内心却空洞的梦魔悄然退去了，凭借着魔术的力量，跨越千山万水，与仍在前线为人民作战的亚瑟王相会。

  ……

  “王，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因后方传来的消息，军心懈怠，几乎是节节败退，亚瑟对此没有半点办法。他所能做的，只有挥舞着圣剑、发出一道又一道耀眼的光芒，靠一人之力坚守阵地。

  “什、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了吗？你来帮助我了吗，梅林？”

  亚瑟欣喜地迎上前去，激动地抱住他的军师。对方属于女性的柔软身躯给了他些微的慰藉，在熟悉的花香气味中，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是的、这是最后的……亚瑟，让你得到幸福的机会，虽然只能顾得上一个人。”

  梅林反抱住亚瑟，让人类身上的温暖传到自己的皮肤之中，侵染冰冷的骨骼。

  “这是足够支撑数月的抑制剂，拿着它，然后，把圣剑交给我。去吧，去到那个人、罗马皇帝卢修斯·西贝流士的身边，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亚瑟王，只有我心爱的阿尔托利斯。”

  “……你、你怎么了，这是什么意思？你疯了吗，梅林？”

  “不，只有你、只有这一个办法，能让你得到幸福，”女人露出严正的神情，“虽然很不甘心、虽然这是对预言、乃至对我自身努力的背叛，但我什么也不管了，此时此刻我只祈求着‘阿尔托利斯的幸福’，不是亚瑟王，只是我爱着的……你的……”

  毫无疑问，作为非人类与人类混血的她、梅林·安布罗修斯，是更倾向于非人类一方的。只是戏弄着、冷漠地旁观着人类的悲欢离合，即使是说得动情的此刻，她的心中也没有感情的涟漪，依然平静无比。

  她只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在做努力而已，为了规避那“产生悔恨感情”的未来。这样的情感，对她还是太早了。

  “说到这种地步，看来你是认真的了，梅林。”

  金发碧眼的王者坚定地推开了她，那澄澈的眼眸中没有阴霾。

  “既然这样，那我也认真地回答你。你给我指的路，如果有幸福，那也一定是虚伪的。……我的幸福，只能和不列颠与共，与民众、与骑士一起，也跟你一起，梅林。”

  他看起来多么年轻啊，还是十五六岁时那莽莽撞撞、冒失得过头的模样，脸颊白白嫩嫩的，一掐就会泛红。一个孩子而已，不要说这样的大话。

  啊、不对，他已经不是孩子了，梅林·安布罗修斯，你不是亲眼见证过了么？他拔出石中剑时那青涩而坚定的模样。

  那是你教出来的孩子啊。除却基本的天性以外，他全部的性格都是被你引导着、一步一步地生生塑造出来的，被紧紧地束缚在“完美的王者”这个框子里。

  教育当然没有失败，所以，他对你的话，会做什么反应，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为什么还要多此一问呢？

  你究竟、期待着怎样的回答？

  她不由得对自己产生了疑问，那愣怔的模样，在亚瑟的眼中，就是普通的惊讶与担忧吧。

  “不用担心，梅林，我不会输的。只要有这把胜利与誓约之剑在手，我就永远不会败北。不过，在法兰西这样干耗也不是办法，我决定先行回国平定叛乱……也是时候跟莫德雷德做个了断了。”

  很聪明的做法，莫德雷德虽然被摩根培养得很好，但他的性格太桀骜不驯、又过于偏执，决计赢不了亚瑟。安定了国家内部，有了稳定的补给，攻打法兰西也不在话下。

  是连梅林都挑不出毛病的计划。

  可是，为什么她却在模模糊糊中看到了，不列颠那理应永不落下的星辰、就此陨落的场景呢？

  ……

  “你别拦着我！有这功夫快去号令军队……啧，都说了别拦着老子！”

  一把挥开挡路的军师——这个在别国绝不会有的不尊重智者的举动，却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这暴君不是别人，正是罗马皇帝，卢修斯·西贝流士。

  军师也好似习惯了似的，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爬起来，好整以暇地拍拍衣服。

  “干、干什么啊！这么看着我，别不紧不慢的了，赶紧整军支援不列颠啊！”

  “在此之前，陛下，能告诉我原因吗？”

  “啊？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当初那信还是你写的。当然是因为我们和不列颠签订了和约啦。”

  卢修斯不明所以地回道。

  “不用提是和约了，就算是自己统治下的领土，也没见陛下您这么积极过。当初不列颠长驱直入时，您一点援军也没派给总督们，只是为了看看亚瑟王有几斤几两，够不够格做您的对手。”

  红发金眸的皇帝皱着眉想了好久，才找出了一点残余的印象。

  “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那不才建议，可以先让不列颠和法兰西打着，等到决出胜负，您再跟有资格挑战您的对手宣战。”

  “我、朕乐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就高兴帮不列颠。”

  “唉，这样的原因，不能服众啊，”军师按了按额角，微笑道，“这样吧，如果您凯旋后、能为帝国带来一位所有国民都满意的皇后，那大家应该就不会有异议了。”

  “……你什么意思？”卢修斯以探究的眼神审视着这个伴随他许久的老军师。

  “没什么意思，问题只在陛下您愿不愿意。”

  “我、我知道了。”红发的皇帝咳嗽着，“总、总之啊，先去了再说。这这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能能能决定的。”